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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一生水(隐藏维广现代,广告植入昭会,冷西皮割肉,HE?)

天一生水,地六成之。

天河注水,因有郡望。

 

“伯约,人既殁了,形神俱灭。”钟会再也没能力拾起脚边长剑,索性袖着手呵口气。真奇怪,生时不觉,做了鬼竟懂寒冷。“如今你要去哪?”塞北或是江南,这次的你我不可能同往同路。

火光耀夜如明昼。

姜维满脸漠然地看向不远处,堂堂平襄侯的尸身变作四分五裂的碎块,血淋淋地扎眼睛。“红叶当归,自然回家,你呢。”

钟会饶有意味地接下对方递过的外袍大氅,“去地府报道咯,寻个一官半职来等往生那日。”

“哈哈,我以为士季当去长安城里寻人”,姜维微末一抬眉眼,正对上他的耸肩无奈,瞳子里有什么东西打转几圈,描出了淡淡的红。

又说错话了,想必。

“开玩笑,我拿什么颜面见子上。祝君一路顺遂,有缘再见。”发冠遗落在早已倒下的亲兵身侧,钟会随手扯了根带子束起头发,大步流星往前而去。

“你我应当不再重逢。也罢,好走。”姜将军蓦然想起些故人故事,复又高声呼喊,“如有人问询我的去处,士季切莫言说。”

钟司徒头也不回,唯有剪影挥了挥手。

 

地府门口有位负责抄录的官吏,正一丝不苟地专心写字。钟会不忍心打扰对方清静,稍作半刻,见到了那双略带愧疚的清亮眼眸。“方才入了神,敢问阁下名讳?”

“钟会,钟士季,颍川长社。”死都死了,时间大把,不在乎这时半刻。

对方倒是猛然间凛然长跪欲起身,令他摸不着头脑。

“在下赵广,顺平侯赵公小子,汉牙门将。”男人的腰板坐得笔直,声音慷慨洪亮,“闻镇西将军领十万大军来攻,我自沓中...”

钟会赶紧打断他的话头,“那个,赵公子。首先,我已升迁为司徒。其次,贵汉国祚终焉,刘姓君主携诸臣远赴洛阳。”几点盏星灯火扰乱了空气里的温度,生硬地产出些许暖意,“这些...其他人都没跟你讲过?”

赵广垂头细思,认真地摇了摇头,“数你来的最早。”

钟司徒气得翻了个白眼,竟无言以对。“趁现在人少,我细致地来讲讲啊。记得你是在沓中为掩护姜伯约而死,那咱就从这时候开始说...”

“等等,伯约现在何处?”赵广急急搓着双手,似乎不太敢发问。

“他...身首异处。”

“那你怎么也死了?”

钟司徒气得翻了第二个白眼。

 

后来的无限时光里,钟赵二人絮絮叨叨地聊了许多。关于北伐,关于西征,关于你魏我汉,关于钟会怎么得了冬瘟神的位子,关于赵广又是如何被阎王爷匡来作为抄录员。

幸好地府没有四季。

钟会没能撞见司马昭喝下半口孟婆汤,赵广也再没机会遇上姜伯约的疏眉目朗。

“司徒,伯约究竟去了哪里”,时间既久,同僚伙伴乃至当世众人皆去皆走,余下的二人也逐渐淡却了家仇国恨,时不常地说上几句话。赵广习惯性地叫他钟司徒,钟会倒也颇为受用。“你该是最后见他的人。”

“的确”,钟会舀起两杯浊酒,即使新来的鬼魂们更习惯银壶小盏,“但我不能说,抱歉。”

赵广表现得不以为意,抬手举杯相邀,“那便算了,广也不强人所难。司徒请。”

“赵公请。”

再后来的某日,钟士季略略记得那是个日头大好的天气,赵广又带来了不世出的好酒。长桌一把,坐席两副,果蔬摆出几个盘。

“司徒,我特来辞行”,正如相遇之时,赵广还是有礼有节却也不失单纯的模样,“一千八百年都过去啦,阎王想起我这号人,许我去人间。当下盛世安定,见识一番也好。”

钟会心不在焉地饮着酒,是啊...一千八百年,唯独剩下毫无关系的你我。言语在唇边转个圈,“也好,也好。”

他想起某些格外久远的对白。是时候透露,反正那人应当不记得。但凡孟婆的厨艺下了肚,谁也不再存着遥远的记忆。

“至于你提过的事情...他回了老家,天水冀县。天一生水,也是个好名字。”送别离人,钟会出乎意料地正色作揖,送别老友自当如此,即使你我还算不得友人。

赵广万分感激地回礼,“多谢士季”。唤一声字,关系亲近许多,即使你我再见亦不可再认。

“对了,接任我的职位那人,也是你的老相识。”没来得及捕捉到对方的诧异与好奇,赵广的身形已经飘向远处。既为鬼,理应带些鬼意。

钟司徒满头问号。

未竟几日特去相问,寻到一位体格魁梧的彪形大汉。

“阁下尊姓?”言简意赅,时光流窜地久了,天纵英才也记忆不起眼前之人是何时何地,有幸有过影影绰绰的往事。

彪形大汉急到涨红了脸颊,像是顶起两只熟透的苹果,“我...我...我...我叫...邓...邓...”

钟司徒连白眼也来不及翻,扭头就走片刻不停。

 

天水冀县,天水冀县。赵广细碎地咀嚼起讯息,姜侯到底回了家。

约莫是头脑恍惚,照旧尽忠职守的他竟然少喝了口孟婆汤。孟家阿婆微笑不语,也不愿提点一二。毕竟有些东西,勿言勿忘会更好,权且为寂寥无返的人生添加些特别的酸甜苦辣,以供岁月赏玩。

于是转生后的赵广死死地记住了这个地方,这个人名。天水,姜伯约。

大多数男孩子喜欢三国演义而优于其他名著,赵广也读,在密密麻麻的油墨汉字里搜寻姜维的一切。自幼少孤,后而归汉。九伐中原,恪守剑阁。假意投降,身死国灭。

有机会该去看看,没来由地产出这念头时,他刚满十八岁,来年大学毕业。年轻人不懂轮回有序,也不信天道有常,只是循着心头那根刺扎了太多年,总得找出命数里的答案究竟是如何不可知不可得。

正好毕业旅行,一举两得,由四川去甘肃也不算太远。

西北方言真是听不懂,赵广边想边览车窗外的乡土风光,无数玉米和花椒的枝叶伸出自己的双臂竞相挥舞。蓝天甚蓝,远处黄土高坡吹来尘沙掩面。村民们早早出门上工,背着的箩筐里装满日常农作的各类工具。

的士把他载到甘谷姜家庄。

赵广爬了段山路寻到姜维墓,绕着圆坟走了几圈,紧接着收拾了地上杂物。他向来是个谨慎认真的家伙,喜欢干净做事也干净做人,不负半缕或有或无的情丝。

汉平襄侯大将军。

“大将军啊...”,赵广抄出个不大不小的酒碗,倒来满盏的绵竹剑南春,“你也不容易。”

这句话出自真心实意。

说书人的唱板,史学家的墨宝,到底绘不出某个人真实有过的匆匆流年。

不如俯首三拜,一腔烈酒泼地。骄阳如火的时段,瞬时干了个彻底,像是再也寻不着踪迹。赵广不在意地拎起背包,准备沿原路下山。时候尚早,正好去附近的姜公祠看看,毕竟顺路带了几支香火,权当拜祭旧人。

行未几步,大雨瓢泼。

赵广有些意外,日头偏是刚好,怎么突然惹了雨头惊雷。

这雨来的凑巧,又不像一般的雨水。似是成年男人不易落下的泪水绵延,附上某个千载难逢的机会,彻彻底底地丢撒出去,终究只能独躲角落抚平心肝。茫茫苍天,或有神灵,看着世人的亦步亦趋藕断丝连,抹了抹眼角又笑得分外悲凉。

姜公祠正在眼前,赵广急匆匆地杀进正殿躲雨。享堂建筑的四角分别挂了铃铛,随风来吹发作叮铃声响,几只鸟儿躲在勾连处相望檐上同伴。身后的姜维塑像,昂然正气于天地,仿佛日月昭晖来统。

赵广跪坐在蒲团上面,“西凉多俊才,名副其实。”

雨也越下越大。

 

“西凉多俊才,名副其实。”

“赵公此言差矣,沓中植麦有何好说?年岁也老,统兵作战不复往昔。”

“伯约切莫妄自菲薄。明朝回了成都,我请你喝酒。”

“这话我先记下,日后必要兑现。”

 

END

...非士季主场,拒打tag。

不过这篇的钟会,我有点喜欢(自恋打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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